林毓生：一位知识贵族的陨落

　　文｜王焱
　　学者

　　2022年11月22日，美国威斯康星大学荣誉教授林毓生在丹佛的一所养老院中去世。他的辞世，意味着一位知识贵族的陨落。

　　众所周知，华夏自晚唐时起，就是一个不再有贵族的国家，或者说，从那时起，贵族就已经退出了中国的历史舞台。说林毓生先生去世意味着一位“知识贵族”的陨落，又是什么意思呢？

　　林毓生先生思想史研究的中心主题，看起来是非常简单的，即“处理——从世界比较思想史的观点来看——一项独特的‘意缔牢结’（ideology），即五四整体主义的反传统主义的成因、内容与涵义”。（《答孙隆基》）他的《中国意识的危机》一书先后检讨作为五四时期文化精英的鲁迅、胡适、陈独秀等人，发现尽管他们的具体观点不同，有一个方面却非常一致，这就是对于中国传统价值的彻底否定。这是世界各国思想史上都颇为罕见的一个现象。这一激进的否定性态度，使得中国向近代的转型过程，失去了传统的符号、价值与信仰作为中介予以支撑，结果是目的与手段相悖，让他们追求的理想南辕北辙，终竟落空。